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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自然之魂

1 自然之魂

一个晴朗的早晨,城市从黑夜中醒来,焕发出新的光彩。这样美好的天气,不由得使人感到心神愉悦,更何况,刚刚过去的春雨使得空气分外清新。

街道上,一位少年正吹着口哨骑着自行车而过。也许正是因为难得的好天气,少年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兴奋。这样的天气,不正是赏春的好条件吗?想到这里,少年口哨吹得更响了。

少年的将车子蹬得飞快,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。窃窃私语的声音也随之响起。

“那个奇葩又出来了。”

“是他,整天神经兮兮的那个怪人!”

“说是神经病都不为过!每天自言自语,问他,他就说自己在和蓝天、白云、大地还有花草树木说话!”

“真是个疯子!”

“还有呢,问他那些东西能不能听懂,他就一脸严肃地说‘可以的,它们一定可以听懂。它们都是有灵性的!’简直可笑!”

“像这种人,就该关到疯人院里去!”

“真可怜,年纪轻轻却疯了……”

“以后离他远一点!”

……

各种闲言碎语传来,少年却像没听见一般,径直前进。也许我本来就是个疯子吧。但如果作疯子能快乐的话,疯又何妨?他在心中想着。

少年一路前行,直到远离了城市,来到了人烟稀少之地。这里是一片少有人踏足的森林,参天大树如伞盖一般遮住了阳光,只留下星星点点的亮点给地上齐腰深的草丛。几朵不知名的或红或白的野花倔强地从草丛中探出了头。在看不见的地方,有鸟儿的引吭高歌,昆虫的呢喃细语……处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景象。

少年停下车,小心翼翼地移动以避免踩到地上的生命。他闭上眼,深吸了一口气,发出满足的感慨:没有任何人类影响的、完全自然的味道,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!

正在少年陶醉在这自然中时,周围忽然变得悄无声息,鸟鸣与虫吟都好像被无形的大手掐断了。少年有些慌张地睁开了眼睛,环顾四周,发现看上去周围的景物没有什么变化,只是那个上一秒钟多姿多彩的世界现在被调成了静音。“什么鬼……”少年不敢再四处张望了。他听说过,有时森林里忽然万籁俱寂很可能是因为周围有着大型的捕食者。话说这里平常人迹罕至,自然得过分了,有着什么大型的食肉动物也不是没有可能吧……如果他一回头看见什么狼啊虎啊以打量食物的目光和他对视……悲剧了……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!起码到一个不这么诡异的地方去。

少年战战兢兢地走向自行车,脖子像被螺丝上死了一样僵硬在那里。他一边用耳朵捕捉着周围一切可疑的声音,一边念叨着:“各位……呃……各只住在这里的动物,我不是有意不请自来的啊,天空大地还有一草一木都可以给我作证,我经常来这里,从来没有……啊,不对,我是说我只是来与自然亲密接触的,没有什么恶念啊……今天天气这么好,你们要不少发火……”眼看少年就要骑上自行车了,一声异响却穿入他的耳朵,令他刚刚有所放松的心弦有紧绷了起来——那是什么东西穿过草丛的声音!

“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……”少年一点一点地转过头,不由得瞪大了双眼。一个……小女孩?而且,还是一个好可爱的小女孩!她身上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裙,裙摆直接拖到了地上。乌黑的头发如倾泻而下的瀑布紧贴在衣服上。女孩那精致的脸上没有一点点喜怒哀乐的表示,真正的面无表情。但是,还是好可爱!不过,这衣服搭配是什么鬼,婚纱装吗?少年吐槽。

不管怎么说,来的不是毒蛇猛兽,而是一个人,还是一个小女孩。少年松了一口气。只是虚惊一场,差点吓死……

女孩并未在意少年的存在。她只是用眼角余光淡淡地瞥了少年一眼,便收回目光,继续在草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。那副样子,就好像世界在她眼中都无足轻重一样。少年心中的紧张一扫而空,注意力便全移到了女孩身上。这么小的女孩,一个人在这里走真的好吗?她来这里做什么?和自己一样亲近大自然吗?她不会迷路了吧?尽管心中有重重疑问,但少年还是什么也没有问。就这样开口的话,简直就像搭讪的怪叔叔……况且我又不认识她,主动说话,不是很尴尬吗?想到这里,少年便把心中想说的话强行咽了回去。

小女孩似乎觉察到了他的目光,停下了脚步,转头细细观察着少年。他年纪看上去也就16来岁,颇为清秀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成熟,完全是一张大众脸。少年与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对视,不由得心里发毛。那简直不像是人类的双眼!不会让我遇见比猛兽更恐怖的东西了吧?这里这么偏僻,该不会有女鬼什么的……想到这里,少年脸色变得苍白起来。他直勾勾地盯着女孩。她有着没有生机的眼睛和僵硬的脸庞,再加上浑身的白色衣服……越看越像一个……鬼啊!

少年腿一软,差点坐在地上。冷静,他提醒自己: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人是鬼,还是先不要慌……女孩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,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。女孩一直走到离他只有几步远的地方,清眸久久地凝视着他。就在少年神经快要崩溃的时候,女孩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开口了。她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那个年纪该有的稚嫩,而是有空灵之感,明明距他几步远却又像温柔的耳语……但这些都不是少年所关心的,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女孩那句使他胆寒的话上。“你能看见我?”什么意思?普通人看不见她?那她岂不真的是……少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,目光缓缓下移。在树木留下的点点光斑中,女孩……没!有!影!子!

“鬼啊!”一声惨叫打破了林中的寂静。

女孩依然面无表情地说:“什么是鬼?”

少年一愣,已经苍白无比的脸又恢复了几分血色,问:“你……不是鬼?”女孩摇了摇头,说:“我并不知道你说的鬼是什么意思。”“哦……”少年有些尴尬地擦了擦冷汗,果然没问清楚就瞎猜不是一个好主意啊……“那,你是人吗?”少年小心翼翼地问。“既然你能看见我,告诉你也无妨。”女孩想了想,淡淡地说:“不是。”

少年这次连惊叫的勇气都没有了,直接瘫在了地上。完了!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头。“不是人,你……是什么?”少年索性豁出去了,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。

女孩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,而是上前几步,拉住他的手说:“跟我走吧,我带你去一个地方。到了那里,你就会明白一切。”少年一愣。女孩的手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冰凉,相反,从女孩手上传来了温暖感觉——那是生命的温度。总之,不是鬼就好,之前的话,也许只是个孩子气的玩笑……虽然女孩并不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……

“你要我去哪里啊?”少年第一次被一个女孩拉住手,难免有些紧张。他说:“你看,现在天气不好,这里又这么偏僻,你……你出来这么久,你的父母会担心的对不对?这种地方你还是不要呆了,早点回家吧……”少年一连串话说下来,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,却见女孩松开了手,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地听完了他的话,淡淡地说:“说完了?”“啊?说……说完了……”少年忽然有种想抽自己的冲动。你能想出比这更愚蠢的回答吗?“你说完了就好。”女孩点了点头,好像根本没觉得少年的回答有问题,而是认真回答:“首先,今天天气很好,否则我想你也不会来这里;其次,我经常来这里,偏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;还有,我说过了,我不是人类。所以,请不要把你们的观念加在我身上。我没有家,也没有父母,更不会……有人担心我。”

“我能问,你叫我去做什么吗?我好像不认识你。”被女孩反驳了一通,少年讪讪地说。女孩又点了点头,说:“做什么待会儿你就知道了。我也不认识你,叫你是因为……”女孩仰起头,眼中流露出莫名的光——少年感觉她眼中有着希望,但更多的……是绝望!她到底经历过什么?

“因为,我等你很久了……”

“可是,我还是不认识你……”少年支吾道。这是什么台词啊,我等你很久了?你是千年女鬼,要找人索命吗?

“你叫什么?”女孩忽然问道。

“啊?我叫唐天……”少年一愣,答道。

“唐天……”女孩沉吟了一下,说:“我叫珑月。现在认识了,走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这真是乱透了的一天。唐天推着自行车,苦着脸,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这个自称珑月的女孩。我在干嘛?他问自己。本来我好像是来看风景来的……但现在,珑月正带着他向丛林深处前进,至于去哪里,他也不知道。

周围依然一片寂静,安静得能让人发疯。唐天鼓起勇气开了口:“那个,珑……月,你有没有觉得周围太安静了?你不害怕吗?如果你害怕,那……我们还是不要向前走了吧……”珑月并未停下脚步,而是用古井无波的语气说:“在散步的时候,我更喜欢周围安静一些。”唐天咽了咽唾沫,说:“但周围太安静的话,总让人感觉心里发毛,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周围,要不我们还是……”珑月脚步一顿,拧过头来盯着他。唐天心头一紧,却见珑月眼中并无恼怒的意思。珑月轻轻地说:“虽然我觉得安静一点好,但让你不舒服的话……”她闭上了眼睛。接着,唐天发觉,有什么东西从珑月的体内被释放了出来。

好像开关被打开一般,前一秒寂静的森林,下一秒忽然复活过来,鸟啼与虫吟再一次回响在森林中,就连阳光也好像温暖了几分。唐天目瞪口呆:这……这是什么能力?珑月又睁开了眼睛,看见了唐天的反应,说:“没必要惊讶。我已经说了,我不是人类。”“那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唐天直勾勾地看着她。珑月迟疑了一下说:“确切的说,我可以和一切花草树木飞禽走兽进行心灵沟通,来传达我的意思。”她顿了顿,说:“除了,人类。”“为什么?”唐天问道。“我问你,你有敬畏的东西吗?”珑月反问。“这个……”唐天有些摸不着头脑,说:“如果现在跳出一只老虎,我就挺怕的……”“不是害怕,是敬畏!”珑月打断了他的话。“敬畏……”唐天脸上的神色有了几分郑重,说:“要说有,那也有——这个世界。”“世界?”“就是世界。”唐天斩钉截铁地说:“世界是那样的美丽,那样的慷慨,那样的有力量——难道这样的世界,不值得敬畏吗?”珑月点了点头,脸上却有一抹哀伤一闪而逝。她说:“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。敬畏世界,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。正因为这个,我才无法与人类沟通。他们既无法看见我,也无法听见我。”“那我……”唐天发现,自己今天遇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。“你和他们不一样。”珑月道。你可是……命运选择的人啊!她在心中默念着。唐天听了,也不再说话,两人继续向前行进。

“到了。”过了片刻,珑月止住了脚步。唐天定睛看去,面前除了参天大树之外,什么也没有。“呃……”唐天发现,自己越来越难以理解珑月了。明明是一个普通的地方,她却用一种回家了的语气说话。“珑月,我们今天第一次见,你说的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。你在说那些我不知道的东西时,能不能不要用司空见惯的语气?最起码先告诉我一声,让我也有个心理准备,不然总感觉好奇怪。”唐天说完,心头也是一震。什么时候,他这样勇于在别人面前表达自己的想法了?他从来没有对别人敞开过心扉啊!

“是这样吗?”珑月微微颔首道:“我知道了。你听着,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超出你们人类理解的地方,这里就是一处。从表面上看,这里什么也没有,那是你眼中的画面。拉住我的手。”“啊?”唐天还没反应过来,手便被一把拉住。珑月拉住唐天,向前走去。唐天眼前一黑,再次睁眼时,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:蓝天没有任何枝叶遮挡,脚下是松软的土地,上面没有任何草木。远处,淡蓝色的湖泊水平如镜,与颜色相近的天空在天边融为一体,分不清哪里是天,哪里是湖。湖泊恰如一块镶嵌在地上的蓝宝石,宝石中心还有一个绿点——那是一个湖心岛,岛上隐约可见一抹绿色。“这是……仙境吗?”唐天喃喃地说。“可以这么说吧。”珑月眼中倒映着那片蓝色说:“但我给这里起的名字是,星空之泪。”

“星空之泪……”唐天久久凝视着远方,不愿把目光移开。这样的地方,他只幻想过,没想到真的能看见。

“走吧。”珑月并不打算在这里作太多停留。“走?去哪里?”唐天环顾四周,没有发现有能去的地方。“看见那个湖心岛了吗?”珑月遥指远方,说:“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。”“可是,这里好像没有船……”“不需要船。”唐天听了这句话,刚想说我不会游泳,却被珑月的下一句话堵了回去:“我们走过去。”

于是,唐天的世界观又一次被珑月刷新了。我去!你在水下钉木桩了吗?或者说,你会传说中的轻功“水上漂”?问题是,我不会啊!

看着唐天满是疑惑的表情,珑月补充道:“忘了你第一次来。我说过,这里不是你们人类能理解的地方。这湖泊,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湖泊。跟我来。”说罢,珑月便径直向“湖”走了过去,唐天只得紧随其后。

珑月走到湖边,竟没有丝毫迟疑地走进湖中。唐天瞪大了眼,只见珑月走在湖面上,竟如履平地。“你还站在哪里干嘛?”冷冷的声音传来。唐天一咬牙,以英勇就义慷慨赴死的气势走了上去。脚接触湖面的那一刻,并没有踩在水上的感觉。相反的,唐天发现,自己正踩在坚实的地面上。松了一口气的唐天又向前走了几步,发现所谓的湖面只是一个界面,虽然看上去深邃无比,但却能让人在上面行走。但是,想到自己脚下是万米深渊一般的深度,唐天还是不由得心头胆寒。

唐天抬起头,不再向下看,紧追珑月的步伐向前走去。两人一点点地靠近湖心岛。忽然,唐天脚步一顿,满脸不可置信。刚才还只有深邃蓝色的湖面,像是活过来一样,展示着各种美丽绝伦的风景:满天繁星的星空,与青山相伴的秀丽湖泊,白雪皑皑的雪山,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海洋……好像奇迹一般,却又真真切切地在眼前发生了。明明是不同的风景,却被巧妙地叠加在“湖”中,令人可以大饱眼福。

唐天本能地看向珑月。还没等他问出口,珑月便已经开了口:“这个湖泊是我收藏世界各地自然风景的地方。”“收藏?好奇怪的词……”“并不奇怪。”珑月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悲伤的神色,说道:“你现在看到的,是已经不存在的景色。因为人类活动,已经很难看到那样的星空了;那片湖,早已被人类排入的污水污染了;气温升高,雪山上的积雪融化了许多;至于原本茂密的森林,在人类的砍伐下,面积已经大大缩水……”

唐天愕然道:“你说这里是……博物馆?”“博物馆是什么?”“嗯……就是收藏一些已经消失的东西的地方。”“那就算是吧。”珑月点了点头。唐天沉默了。什么时候,那些自然风景也像古董一样,需要被收藏起来了呢?

两人终于到达了湖心岛。唐天的目光一直被湖中的景色吸引着,也没有注意路途远近,直到听见珑月提醒他到了,他才抬起头来。岛上基本是裸露的土壤,除了那棵参天巨树,基本上没有任何生机。而那棵树却枝叶繁茂,如一把绿伞遮住了整座岛。站在阴影下仰望着那棵树,唐天本能地有了一种莫名的敬意——来自树上散发着的神圣气息。

“那是自然核心,里面蕴含着这个世界上最本质的力量——自然本源之力。”珑月小脸上有了几分郑重,说:“走过去,唐天。”唐天一怔,问:“做什么?”“按我说的做便是。”珑月不容质疑地说。唐天硬起头皮,一点点地靠近所谓的自然核心。越是靠近,他越是觉得这棵树有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。终于,他站在了树旁。树干上,饱含沧桑的纹路充分显示了它走过的岁月。“伸出你的手,按上去。”背后传来了珑月的声音。唐天一咬牙,右手缓缓伸出,手掌小心翼翼地贴在了树干上。

珑月眼中,一抹期待闪过。真的能等到吗,那个她等候了上百年的结果?

随着唐天的手按在树干上,神奇的一幕出现了:就在唐天按下去的地方,树干上的纹路中出现了绿色的光芒。光芒如流水一般沿着纹路向四面八方流淌着,很快就占据了树干表面。接着,从树顶的枝叶上迸发出无数的绿色光点,向四周散开。

唐天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,意识脱离了自己的身体,来到了不知名的地方。他仿佛感受到了万物的呼吸,山脉的生长,江河的奔涌,狂风的咆哮……整个自然的信息在此刻汇聚到了唐天脑中,使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爆炸了。随之而来的,还有无数动物被人类肆意屠杀的哀嚎,树木被砍伐的痛哭,大海的呜咽,山川的叹息……自然的喜与悲,被深深地印在了唐天心上。

珑月带着紧张感注视着眼前的场景。之前从生命之脉上涌现的光点在空中游移不定了一阵,便如流星坠落一样落在了唐天身上。看到这里,珑月脸上一抹淡淡的喜色浮现。终于等到了……她在心里说。穿越了无边的寂寞,她终于等到了那个可能。

唐天满脸震撼地看着这犹如天方夜谭一样的景象。珑月的声音响起:“你被认可了,唐天!”被认可?那是什么意思?

“唐天,我有问题要问你,请你务必照实回答。”珑月眼中有了一点异样的光彩,说:“你是否愿意奉献上自己的一切,去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呢?”看着珑月郑重的表情,唐天认真地想了想,答道:“从很久以前,我就想要让自己与众不同,希望自己能有改变世界的力量。但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……”“过去不重要。我想知道的,是你现在的想法。”“这个么……”第一次有人这样关注我的想法……唐天这样想着。他眼中浮现出十足的坚定,说道:“如果我能做到的话,我愿意。”听见这话,珑月以极难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,说:“很好。现在,伸出你的手。”唐天没有丝毫犹豫地伸出了右手。珑月闭上了眼,嘴里念出玄奥的话语来。唐天不知珑月在说什么,但他能看见绿色的光芒从自然核心上涌出,汇聚在珑月的掌心上。唐天没有丝毫的不安,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平静默默地看着。随着珑月将那玄奥的语言念诵完毕,绿色光芒化作一道光束,照耀在唐天的手臂上。唐天两眼一黑,晕了过去。

一会后。

唐天睁开眼睛,茫然地看着四周。他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,梦中他遇见了一个说自己不是人的小女孩,还到了一个仙境一般的地方,见到了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……如果不是他现在躺在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森林里,自己的自行车就在不远处,他几乎都要相信那个梦是真的了。不过,能做这种梦,是不是因为他平时总是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呢?被别人知道了,会被嘲笑的吧,像我这样的怪人……他自嘲地笑了笑,从地上爬起来。

“醒来了就好,走吧。”

“哦,好呀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珑月!?”唐天的惊叫突兀地响起。

“我找不出有任何可以使你惊讶的地方。”站在他面前的面无表情的女孩,不正是珑月吗?

唐天走到珑月身旁,伸出手来,在珑月疑惑的目光下,对着珑月的头摸了上去。乌黑的头发就像最光滑的绸缎,摸着十分舒服。就在唐天惊叹于手掌传来的触感时,珑月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:“能解释一下你行为的意义吗?”唐天身子一震,触电般地缩回了手,语无伦次地解释:“啊……那个……我……我就是看看我有没有在做梦,那个,我没有别的意思……珑月你别生气……”“做梦?”珑月脸上看不出喜或者悲,说道:“看来你对自己经历了什么还缺乏认知啊……拉起你的右臂袖子。”

唐天带着疑惑的神情按珑月说的做了。他惊讶地发现,一个图案不知何时印在了他的右臂上——那图案是一棵巨树的形状,通体绿色,跟之前见到的自然核心有几分相像。他用手擦了擦,发现不像是用笔画上去的。

“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。现在,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吧。”珑月说。

密林里,唐天推着自行车,身旁是充当解说员的珑月。

“万物有灵,世界也有属于自己的意志。我作为自然孕育出的意志执行者,负责在必要的时候用必要的手段去保护这个世界。”

“听上去责任好大……不过,什么又是必要的时候啊?”

“这个……说起来很复杂。”珑月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。

“那……珑月你已经这样保护世界多长时间了?珑月不会死吗?”

“多长时间我已经说不清楚了。”珑月摇了摇头,说:“我连生命也不是,无所谓生死。我诞生的时候,你们人类还没有正式出现呢……”

“那么久吗……”唐天脸上崇敬之色浮现,说道:“感觉好伟大……”

“我只是尽自己应尽的职责罢了。”

“职责?”

“当我诞生的那一刻,映入我眼帘的,就是这个美丽的世界。一切都是那样地美好,让我震撼。从那时起,不知从何处来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中。”珑月顿了顿,接着说:“我就是为这世界而生的,我将永远保护它——这就是我的职责,我的信仰。”

唐天默然。背负着世界的命运,真的是一个人能一直坚持下来的吗?

“为什么给我说这个?”唐天开口道。虽然他不常和别人沟通,但是他还是知道这种话不是对什么人都能说的。他和珑月,不是才刚认识吗?

“不管你从前是什么,从这一刻起,你已经有了新的身份。你手臂上的图案,那是自然魂使的灵印。”

“自然魂使……”唐天在口中念叨着这个初次听说的名词,问道:“那是什么意思?”

“你是人类中能看见我的存在,还得到了自然核心的认可,因此,我将你转变成了自然魂使。而你的职责,就是作为我与人类之间的桥梁,改变人类对自然的态度,维护这个世界。”

“我去……”唐天傻了。这么短的时间,他怎么就和拯救世界这种事扯上关系了?他猛然想到了最重要的事,连忙问:“那你又是什么?”

“我,珑月,就是由这个世界意志所形成的,自然之魂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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